在這個新歡日新月異的現代社會,回頭再看陳世美,當真是比竇娥還冤。一個是才華橫溢的新科狀元,一個是目不識丁的鄉野村婦,社會地位,文化背景,個人修養諸如此類,算在一起完全是鴻溝天塹的距離。勉強一起生活,彼此都沒有幸福。
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不愛了就是不愛了,繼續糾纏下去實在毫無意義,還不如好聚好散,結束不幸的婚姻,重新開始各自的幸福生活。這套說辭固然是原版陳世美的辯護詞,亦是那些功成名就後拋棄糟糠的新版陳世美們運用得千篇一律且滾瓜爛熟的臺詞。
看起來,錯在秦香蓮,明知婚姻出現不可彌補的距離還要強求糾纏,最後弄得公婆喪子,子女喪父,自己喪夫。這等魚死網破的結局未免太慘烈了!假如陳秦氏肯識時務,接受一大筆安家費,獨立撫養一雙子女,順帶孝順公婆,苦了一個,幸福四個,結局顯然不是最糟。秦香蓮九泉之下聽到如此定論,第一反應怕是會拍棺而起。
並非為男人開脫。這年頭,一位出身寒門的男人終於能功成名就,拋棄糟糠重尋新歡是司空見慣的事。在眼花繚亂的誘惑面前,生理或心理的背叛幾乎是百分之百的板上釘釘。若肯為你保留原配夫人的名份,且奉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偶爾噓寒問暖一下,這等受道德和責任約束的男人在這群陳世美中算是一等好男人了,當然前提是你必須學會裝聾作啞,容忍他的尋花問柳或是另有所愛,方能和平共處下去。
至於那些為了怕離婚付上大筆贍養費而對糟糠之妻使盡齷齪勾當的男人並不在少數,遇上了只能自嘆倒黴,再如何後悔當初為他犧牲一切亦是枉然。很難想象,一個身份地位已然判若雲泥的成功男人,會一如既往地熱愛那個為自己胼足打拼而容顏衰減粗手糙腳的黃臉婆,不但精神沒有絲毫背叛,身體亦會潔身自好。這樣的男人果真橫空出世簡直無異於恐龍再現。
柳下惠坐懷不亂,只因誘惑不夠。這個世上難道真有定力高到能抵擋超過自己承受極限的人?何況,在男權為中心的社會,男人的底線遠低於女人,因為他面臨的誘惑太多。
秦香蓮嫁給的不是陳世美,而是張世美,李世美,只要對方成功,結局大都殊途同歸。歸根結底,陳秦氏錯不可推。倘若當初自己不嘔心瀝血操持家務,不付出一切支持陳世美的前途,百無一用是書生的陳氏混跡鄉野,到底只是一介村夫,可有資本拋妻棄子?其時一家人雖生活窮苦,卻可盡享天倫之樂。
比較幸運的是,王寶釧女士眾叛親離,苦守寒窯十八年,最終留下一個與公主共事一夫的所謂美滿結局。諸如此類,不勝枚舉。男權社會從來都是毫不吝嗇地將這些虛偽的光環奉送給癡心的女士,若非忍無可忍,女士們個個都期望先共苦,再同甘。世間能有多少與一個平步青雲男人共苦同甘的幸運兒?古人早雲,悔教夫婿覓封候。古代如此,物慾橫流的現代社會更是如此。
女人的虛榮心十之八九在於寧可犧牲自己的一切利益,亦希望身邊的伴侶能夠風光榮耀,即使這個伴侶的才能其實比自己遜色很多。商界,娛樂圈,文化界等等但凡能夠揚名立萬的職場,那些名人事無巨細均被揭露的發家史昭告得一清二楚。因此有一等聰明女人,才貌雙全,直接勝任新歡一職,與人同享富貴。既省卻為人操心勞力殫精竭慮的艱苦歷程,又免去被人忘恩負義拋棄的危險,何樂而不為?
譬如某電視臺的當家花旦,才貌,名氣,金錢,應有盡有,當面道貌岸然與人講著道德風范,背後毫不含糊地做著但聞新人笑的第三者,且守得雲開見月明,令那位白手起家的富豪拋棄發妻與尚在襁褓中的幼嬰。說起來,這位發妻當年亦是才智不輸於這位新陳世美的職業女性,盡管秦氏香蓮遠不能與她相提並論,可結局相差無幾,甚至可以說更淒慘些。畢竟,那個幼嬰尚不能辨識自己父親的模樣卻不得不離開自己的父親。
在陳世美被翻案的今天,女人們或者該反省自己?為何要付出代價提供可以給男人負心的資本?男人越成功,負心的機會越大,這是顛撲不破的生活真理。縱然有一兩個意外,未免能幸運地降臨到你頭上,何必冒此風險等著他另覓新歡拋棄發妻?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守著一個不算成功的男人白頭一生,未必就輸給與一個成功的男人提心吊膽過半生。
所以說,男人負心,女人之過這句話並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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